队伍在丞相阿谷的引领下,沿着蜿蜒的山路向夜郎王庭行进。
阿谷谈笑风生,不时为孟安介绍沿途的风土人情、奇闻异事,言辞恳切,态度恭敬,俨然一位尽职尽责的东道主。
然而,孟安却能敏锐地感觉到,周围山林中若有若无的窥视感始终未曾消失,那些夜郎武士看似散漫,实则隐隐将他的队伍拱卫在中间,更像是一种变相的监视。
“太子殿下,”
阿谷指着前方一座在云雾中若隐若现的险峻山峰,“那便是我们夜郎的圣山,传说山中有神灵庇佑,我夜郎王庭便建在山麓。再有大半日路程,便可抵达了。”
孟安顺着他的方向望去,只见那山峰巍峨,林木葱郁,确实气象不凡。
他状似随意地问道:“听闻我大哥扶苏来到夜郎后,深居简出,潜心学问,不知近来身体可好?”
阿谷脸上笑容不变,眼中却极快地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异样:“大王一切安好,有劳太子殿下挂心。”
“大王时常提及殿下,对殿下亦是十分思念,得知殿下前来,甚是欢喜。”
阿谷口中的“大王”,自然是指被立为夜郎王的扶苏。
但是,至于扶苏如何想法,孟安其实内心如何不知?
“哦?是吗。”
孟安淡淡应了一句,不再多问。
阿谷的回答滴水不漏,但那份过于完美的恭敬,反而显得有些不真实。
途中经过几个依附于夜郎的小部族村寨,寨民们见到丞相仪仗,纷纷跪伏在地,神态敬畏。
孟安注意到,这些寨民的衣着虽然也算色彩鲜艳,但大多陈旧,面带菜色,与阿谷及其随从的光鲜亮丽形成对比。
而在一些僻静的角落,他甚至看到有骨瘦如柴的人蜷缩着,眼神麻木,其症状竟与那些吸食后世某种物品的成瘾者颇有几分相似。
田薇也注意到了这一点,趁阿谷在前方与头人交谈时,她策马靠近孟安,低声道:“殿下,情况似乎不太对。这些寨民……不像是单纯的生活困苦。”
孟安微微颔首,目光扫过那些麻木的面孔,心中寒意更甚。
这夜郎国,还不及大秦的半分。
傍晚时分,队伍在一处较为开阔的河谷地带扎营。
阿谷安排得极为周到,不仅提供了充足的食水,还送来了当地特色的瓜果和美酒。
“殿下远道而来,一路辛苦,今夜便请好生歇息。明日,我们便能抵达王庭,见到大王了。”
阿谷亲自为孟安斟上一杯夜郎特有的米酒,笑容可掬。
“有劳丞相。”
孟安接过酒杯,却并未饮用,只是放在鼻尖轻轻一嗅。
酒香醇厚,并无异样。
是夜,营地篝火点点。
夜郎人带来了歌舞助兴,鼓乐之声在河谷中回荡。
孟安端坐主位,面色平静地欣赏着表演,心思却早已飞到了那座云雾缭绕的王庭。
荆如风如同影子般侍立在孟安身后,低声道:“殿下,四周山林中的暗哨比白天更多了,我们的人尝试向外探查,受到了一些‘友善’的阻拦。”
“意料之中。”
孟安抿了一口清水,“他们在确保我们按照他们的路线走。盖先生和盗跖那边有消息吗?”
“尚未有消息传回。这片区域山高林密,信号传递困难。”
孟安不再说话,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些跳跃的篝火,以及火光映照下,阿谷那张始终带着温和笑容的脸。
歌舞正酣时,营地边缘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。
一名夜郎武士快步走到阿谷身边,低声耳语了几句。
阿谷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